便利店与咖啡店
这个周六属于便利店,周日属于咖啡店。
一缕冬日的阳光,一团暖暖的亮白色和米蓝色,黄白色瓷片铺就的地板锃亮,可以看见自己的影子,一排排光澄洁净的白炽灯,毫不吝啬地温暖着每一个角落,在一旁有热腾腾的关东煮在冒着蒸汽,酒吧凳和小茶几与自助的酱料和食具在静候。
纪念堂地铁口旁的便利店,像是一方由暖色筑成的寓所,有家的感觉。
每逢周六从颠簸中回过神来,我就想提着拖箱往便利店跑。一路上走过林荫小道,踩过斑驳的树影,穿过阵阵凉风,和自己的影子游戏着。那凉风似乎有天山之巅的水汽,透心而过,又因其洁净得一尘不染,拂过我心扉的时候,顺势带走一周的倦怠。迈出一步便拥抱了阳光,如醍醐灌顶。嬉闹着,我像孩子一样冲进便利店,和我初中岁月的温情回忆撞了个满怀。奇怪,离去两年我对它的熟悉毫发不少,哪个货架上摆什么,垃圾箱在哪里,咖啡怎么冲,我都不曾忘记。似乎我就知道它会静静地等我回来,一切人事依旧。
最享受的时光是我捧着一碗没有任何酱料、没有一点浮华的鱼腐在店中踱步,就像它没有一丝奢华的装潢。手和脸都渐渐温热起来。我兀地明白了便利店于我的感觉:就像自己的象牙塔,没有工作没有学习的栖息地,是用暖色装点的小屋;是避世静卧,遗世独立,在闹市中静默的港湾。
除了周六在便利店的流连,周日的我还带着工作在咖啡店中正坐。
一股摩登的潮风,一袭棕色的装饰,几盏昏黄炽热的灯把真皮沙发和抱枕烤得暖烘烘的,可进门以来的全面冷色还是带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气与神秘,木板地面让整个世界陷入安静和对高跟鞋的敬畏之中,高脚杯下光影闪烁,谁都是彼此的过客。
这是一场三个人的饭局,饭桌上的话题是关于下周“创作人音乐会”的主持活动。一个小女孩如我,终于要为工作应酬吃饭了,心中免不了暗自兴奋。穿着一身潮流风,我早早来到咖啡店,挑了个包厢坐下,还按师兄的嘱咐交代服务员:叶小姐留座。静静打量包厢外的风景,有一家四口天伦之乐的图景,也有像我们公事上的饭局。呵呵,还真是个商务休闲的好地方。
等到女主持和电视台的男主持就座,我在墨绿色桌面上摊开一沓文件,在黄白色灯雾的包围下,一场谈话进行得有条不紊,交代清楚明白了之后,点上几客西餐进入了真正的饭局。虽没有碰杯,但也有笑语。我的余光捕捉到玻璃杯下,光与影荡漾着刀叉合作的和谐。
这冷色场中,原来是入世之门与摩登大道的接口。
安东尼·高迪在西班牙的狂野之城、热情之城巴塞罗那留下了米拉公寓,寄托了对世界的狂想;欧洲绘画之父乔托在百花圣母大教堂中暗藏对圣母的崇敬与对老友的追思;大主教威廉在牛津的四方院石制建筑中渗入自己对社会教育的远大期望。城市中的每个地方,都是一种精神,一个世界。
便利店是栖息、安定与遗世,咖啡店却是奋斗、冷静与入世。穿行在两者间,若能游刃自如,那是何等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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