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朱苦拉百年古咖啡”
来到渔泡江边的一个小山坳,就看见了被翠绿的咖啡林包裹着的小山村,这就是被人们视为人间天堂的朱苦拉。与外面世界日新月异的变化相比,村里青瓦白墙的百年老屋除了留下斑驳的痕迹外依然如故,时光似乎在这里停留。
1892年,也就是清朝光绪十八年,一个法国传教士在这里留下了中国咖啡的传奇——
法国传教士种下的阿拉比卡咖啡
19世纪末,西方传教士在中国的日子都很不好过。由于中国风起云涌的革命运动以及不同宗教信仰的冲突,也由于一些传教士有恃无恐欺压百姓,全国各地的“教案”层出不穷。这时,法国天主教传教士田德能从巴黎教区被派往云南大理宾川,为此,他起了这个中国名字。相比其他一些地方的传教士,在宾川州城传教的田德能算是比较幸运的。
这个时期,宾川渔泡江地区恶霸张邑清无恶不作,强占土地,欺男霸女,民愤极大。彝人杞干文等人请田德能帮忙诉讼,打赢了官司。于是,田德能决定留在金沙江支流渔泡江大峡谷中的朱苦拉村进行传教活动,并入乡随俗地修建了一座当地建筑风格的教堂,至今仍矗立在村子中心。
也许是法国人特有的咖啡嗜好,也许是显示扎根朱苦拉的信心和决心,田德能从越南带来咖啡种子,种在教堂边。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田德能肯定不会想到,百余年后的今天,他的传教事业早已夭折,他却意外成为中国引种咖啡第一人。他种下的阿拉比卡(Arabica)等品种的咖啡豆,也成为宝贵的咖啡种质资源。
朱苦拉的村民们对咖啡树有特殊的感情,即使在咖啡豆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经济效益的时期,村民也没有砍过一棵咖啡树。至今,朱苦拉仍有13亩计1134棵中国最古老的咖啡树,年产量150公斤左右。其中有24株树龄达100余年。遗憾的是,田神父当年亲手植下的那棵咖啡树,在1984年的一场大雪中被冻死。
田神父在朱苦拉待了10多年。后来他自恃有功,飞扬跋扈,遭百姓反对,只好黯然回国。如今,他修建的教堂早已人去楼空,像是默默诉说着这个小小山村的百年沧桑。
隔绝闭塞的“人间天堂”
“朱苦拉”原是彝语,意思是弯弯曲曲的山路。田神父到这个地方传教后,有人又把朱苦拉解释为“人间天堂”。
历史上,进入朱苦拉的山道有两条,一条是西路,从宾川县平川镇出发,需一两天;一条是东路,从大姚县石羊镇往西跨过渔泡江。两条路都很难走,老百姓称它有“九十九道弯、八十八道坎”。当地的领导给我讲,过去因为道路实在太窄太险,群众从山外买回的猪仔养大后,就无法再赶出山外去卖。当地人还讲了这样一件有点幽默的旧事:“文革”初期,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被派到这一带工作,随着道路越走越险,他终于不敢再前进了,于是怆然在悬崖上写下“革命到此止步!”几个字,从此辞职回家。
时至今日,我仍然体会到行路的艰难。从平川镇前往朱苦拉村的路极其艰险,特别是沿渔泡江边的一段,基本上是从绝壁上开凿出来的简易通道,路面仅能够容纳小车轮距的宽度。路的一边是万丈深渊,一面是悬崖绝壁,有的弯道必须倒车才能转过去,严格讲不能称之为公路,和栈道基本没有什么区别。就是这样一条通道,也是2010年大唐公司为建渔泡江电站才修通的。当年修路时就有两台挖掘机滚下绝壁,所幸驾驶员跳车逃生,毫发无损,也算是奇迹了。到了朱苦拉,我完全相信这些故事不是笑话,也印证了朱苦拉咖啡得以保留的历史因由——从前,由于交通不便,朱苦拉几乎与世隔绝。也许正是由于它的封闭,才避免了历史上的多种折腾波及这里,使这些百年咖啡树得以保留下来。
打造“朱苦拉百年古咖啡”
我们去村里看望现年85岁的彝族老人李福生。老人的汉话讲得很好,只是由于耳朵听不太清楚了,需要家人为我们当翻译。他说:新中国成立前,朱苦拉大部分村民都信仰天主教,神父会讲彝族话,讲圣经时一般先用法语念,然后又翻译成彝话给我们听。李福生说,从他记事起,经历了两位神父,后一位也是法国人,中国名字叫段国璋,是新中国成立后才离开的。说到这里,老人还给我们唱了一段圣歌。新中国成立后,李福生当过民兵队长,入了党,又当了几十年的生产队长,带领大家种植咖啡。从前实行统购统销,他们种出的咖啡豆都是交给供销社。
杞凤华是现任朱苦拉村党总支书记,53岁,1993年至今在朱苦拉村委会任职。他告诉我,朱苦拉全村84户、337人,只有“杞”和“李”两个姓氏,基本都是彝族。村民的收入主要靠种植咖啡和核桃,人均纯收入1200元,生活还比较贫困。近年来咖啡价格上涨,他们按县政府的要求,把咖啡作为重点产业进行保护和开发,县财政每年拨10万元扶持资金,着力打造“朱苦拉百年古咖啡”品牌。只可惜“朱苦拉咖啡”这个品牌却被人抢注了。杞凤华对带领群众增收致富充满信心,他们积极与中国咖啡行业的龙头企业合作,计划发展咖啡1000亩。他说,今年村民咖啡和咖啡苗木的收入将会有较大的增加。
村边地头,村民们正在点播咖啡。他们两人一组,一人用锄头拨开土壤,一人将咖啡种子点播在地里,然后再用土盖上。育出的咖啡苗除本村种植外,还销到江对面的大姚县等地。
经过百年时光的熏陶,在朱苦拉村,喝咖啡早已经成了当地少数民族群众的生活习惯。杞凤华告诉我,村子里不论男女老少,都喝咖啡,铁锅石磨,自炒自磨。不过,咖啡的炮制过程是保密的,不传妻子,不传女儿。他请我们到他家里做客,经他的允许,我进厨房看他制作咖啡。但见他将磨好的咖啡及几个瓶瓶罐罐里掏出的配料倒在大铝茶壶里,放到沼气炉上慢慢煮,然后用纸杯给我们每人斟上,大家一起开怀畅饮,浓香的咖啡让人喝得绝对过瘾。在这里,村民喝咖啡与其他地方的村民喝茶一样,与所谓的“品位”“情调”完全无关。独特而浓郁的原生态咖啡文化,让人叹为观止。
朱苦拉村小学的老师郑叔林是四川人,当年跟随当兵退伍的男朋友走进朱苦拉,筋疲力尽的她没有胆量和力气再走出这深深峡谷,当然也为朱苦拉人的纯朴所感动,于是她留了下来,当了一名“一师一校”的民办教师,29年如一日默默奉献。如今学校里一至三年级共有16名学生。走进教室,见教室的两头分别支了一块黑板,面南的一、二年级同学正在听郑老师讲课,面北的三年级同学正在做作业。目前,8公里外的村完小学生住宿楼即将竣工,这样,孩子们就可以接受正规的教育了。
这些孩子,是朱苦拉的未来。
2014-06-17 10:40:25